钱塘江在哪里

素以“钱江潮”闻名天下的钱塘江，其源头在哪里？经过专家多方考察，这一历史“悬谜” 终于有了定论：它的源头出自浙江西部的开化县境内。看了报道全文，笔者觉得尚有些问题需要澄清。

　　最早提出钱塘江源头的是《汉书·地理志》，该书简略地提出浙江“水出丹阳黟县南蛮中”，《后汉书·地理志》又提出“浙江出歙县”。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肯定了汉书中的说法。此后人们一直把新安江上游作为钱塘江的源头。但随着浙江西南部地区和江西、福建等地的进一步开发，人们发现兰江及上游的衢州流域面积更广、流量也远超新安江，另一条婺江也可与新安江媲比，所以也有把新安江作为北源，衢江作为南源，婺江作为东源的说法。由于婺江汇入衢江，衢江是名副其实的正源。元代的钱惟善参加科举考试，做《浙江潮赋》，起句便是“维罗刹之巨江兮，实发源于太末。”考官觉得这句话太了不起了，因为很少有人知道钱塘江还有个别称叫“罗刹江”的，就圈定了他入选。钱惟善自己也很得意，取了别名叫“曲江居士”，“曲江”也是钱塘江的别称之一。不过说钱塘江发源于“太末”也即衢州，却没引起什么轰动，因为这早已成常识了。

　　然而中国古代对做官看得很重，却不太讲究自然科学。官场上的一切都十分讲究，如待遇、服色、排名等等，丝毫不能马虎，搞不好就下监狱甚至株连九族。自然界的一切却可以变通，说地球圆也行方也行，说世界是气也罢道也罢，不像西方说地球绕太阳转还要被处死。笔者到开化莲花尖时，写过一个对子，即：“一水自天，原无论北派南派；百川归海，何必辨新安信安。”就源于中国的传统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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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代由于西方文明的输入，国人也开始接受精密科学。本世纪30年代，地理工作者实地考察后，认为钱塘江发源于浙江、安徽、江西三省交界的开化县的马金溪。五十年代，电力工业部上海水力发电设计院和浙江省水利厅勘测设计院联合组织的钱塘江查勘队，对钱塘江进行流域性的水利土地资源的查勘，确定了钱塘江源出于浙皖赣三省交界处的莲花尖。八十年代初，一些学者和新闻工作者根据航测资料，并再次组织了江源勘查，提出新的意见，认为钱塘江源头，应该在安徽省休宁县龙田乡境内的青芝埭尖。之后，我省科学技术学会又组织一批专家进行数十次的实地考察，记录和积累了大量的考察资料，但由于受“河源唯长”说法的约束，又回到早先的结论，在正式的鉴定中，把新安江定为钱塘江的正源。

　　对此，笔者力持异议，并多次撰文表示反对，在与钱塘江江源鉴定委员会主任陈桥驿先生交谈时，也列举大量事实提出质疑。钱塘江的干流若以新安江为源，则其上长度为373公里，流域面积为11047平方公里，年均径流量为110亿立方米。而以衢江为源，其上长度为293公里，流域面积为19350平方公里，年均径流量为188亿立方米。在确定源头最重要的三大指标中，衢江以二比一取胜，且后两个指标远超新安江，衢江为干流，新安江为支流，实无疑义。衢州的许多有识之士，无论在感情上还是在理论上也都不太能接受是钱塘江支流的说法，如在新编《市志》中，就坚持称衢江为钱塘江的南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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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地理界在确定江源时并不存在单一的“河源唯长”的原则，国内许多著名的河流如松花江、泾河、长江、嘉陵江、汉江、黄埔江等，正源都不是最长的那条。许多河流的支流的长度还超过了干流，如湟水的支流大通河，岷江的支流大渡河都是这样。最极端的例子要算淮河了，淮河的支流颖河比正源长，而颖河的支流沙河又比颖河正源长，但最长的一条却是沙河的支流北颖河！国外的情况也大同小异。世界第一大河亚马逊河的支流乌卡亚利河比正源马腊尼翁河长，俄罗斯三大河流勒拿河、叶尼塞河、鄂毕河的支流也都比正源长。其中叶尼塞河如果以最长的安加拉河——色椤格河为源，则长度不仅大大超过位居亚洲第二的黄河，也许还要超过号称世界第三大河的长江。其他如北美第一大河密西西比河，澳洲第一大河墨累河，其支流密苏里河与达令河长度甚至比整条干流还长。

　　衢江取兰江——衢江——常山港——马金溪为干流，不仅符合国际国内通例，而且干流由于处于钱塘江整个流域的中轴，从而使整个水系呈完美的羽状对称分布。而以新安江为干流，明显看出偏在北隅的局促。此外，取新安江为正源，则我省的母亲河的干流一大截便到安徽去了，从人文的角度说，也不尽合理。本来，在航测技术如此发达的今日，确定河源只是个简单的技术问题，谈不上什么专家了。只不过中国向来搞人政，大人物的话一句顶一句。许多有识之士人微言轻，真理在手也无可奈何，重科学的风气毕竟还需要有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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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此次认定钱江源为正源，以自莲花尖在莲花溪、源自龙田乡境内的龙溪都在浙江省开化县齐溪镇汇聚成河。“齐溪镇”的地名也由此而来，因此，钱塘江的源头应该在开化县齐溪镇境内。这一论断，在逻辑上却说不通。确定江源就根据一系列地理指标，一个小镇的地名则是无足轻重的，否则，新安江古称“浙江”，源头还叫“浙岭”呢，那岂不是更有分量了吗？其实，在齐溪汇流的两条河，另一条发源于青芝埭尖的龙溪，恰是钱塘江的正源。这条稍稍进入安徽的小河，如在今后省际边界调整时，能划入浙江，则是最理想的方案。

　　钱塘江是浙江的母亲河，其上游衢江则是衢州的母亲河。据悉，钱江源头正在建设一座森林公园。这个总面积约45平方公里的国家级森林公园，以开化林场齐溪分场为主体。由于山高林密，鸟兽云集，飞瀑流泉常年奔流不息，充满了原始的野性气息。我们希望，开化县在开发这一景区时，既应着眼自然风光，也应在“钱江源”这三个字上做足历史文章。吴越王钱镠的祖坟在开化，他的子孙散布四方，卓有建树，被誉为“华人脑库”，开化正可借“脑”而大力推进“硅谷”建设；江姓被人称为东南第一家族，人才辈出，辉映古今，亟待发掘。把控源与寻根结合起来，旅游的内容会更丰富多彩。而衢江也素以幽美闻名，文人形容说：“平波粼粼，鸭绿如染，天光云影，迥映青空，雾嶂晴峦，倒浸深碧。与夫断烟疏柳，古木寒鸦，红蓼白萍，甘枫黄菊，所以远连江浒，近匝水湄者，不可尽述。此固丹青之所不可描，绮纨之所不能及者……安得并刀一剪半江之水，置诸左右娱老景之心目乎。”我们也希望随着衢江被正式确定为钱塘江的干流，有关方面能加大治理投入，制定更有力的保护措施，使浙江的这条母亲河，永葆青春并焕发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