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生隐瞒学历进厂打螺丝

新闻热点 2022-08-18 21:45奇闻怪事www.qiwenkd.com
8月8日,是晓诗进厂打工的第17天。下班时,华灯初上,可天空还是一片淡淡的蓝,云朵带点粉色,温柔又浪漫。她避开道路、车辆、行人,将手机镜头对准了这一幕。
从2019年到现在,三年多时间里,晓诗读完专科,又“专升本”读了本科。在这期间,她也更换了四份工作:广州的房产中介、会展进出口行业的业务员、长沙的销售和教培。
最近,她选择深圳的工厂,成为一名质检员。她每天奔走在生产线上,称胶、做巡回、输数据、巡线、做首件、做报表……
“我的青春18元一小时。”晓诗说,提升学历只禁锢了她的选择,并没有让她得到满意的工作。
像晓诗一样走进工厂的本科生并不少。他们经常被问到这些问题,“为什么本科毕业,还要进厂打工?”“进厂打工,要天天在流水线打螺丝吗?”“进了厂,以后还有发展前途吗?”
当调侃变成现实时,对身处其中的个体而言,这些问题的答案也不尽相同。【1】被编制和“好工作”排除在外的人
8月中旬,晓诗问九派新闻记者,普通人的定义是什么?接着她自问自答:“我觉得我的经历其实都不算普通,而是属于普通之下的人群。”
她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父母、她和弟弟一家四口。因为和父亲观念不同,专科三年,本科两年,她完全靠助学金和毅力读下来。“三月份我把助学贷款全都还了,无债一身轻!虽然是赌气自己养自己,但的确我也做到了。”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会迫切地想工作。因为太心急,之前草草选择的那几份工作,都没干长久。“父母给我的压力就是,对我抱有太大期望的同时,又不能给我很好的物质条件,所以我很焦虑,甚至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作为一名在外漂泊的“大龄单身女青年”,她有想过考公考编或者找一份更好的工作。“考公考编的话,买资料、路费、住宿费的成本以及时间成本,都是需要考虑的,万一考个一两年还是考不上呢?你能保证那个年纪,职场上你还有优势么?空缺的工作经历,你怎么弥补呢?” 而找到一份好工作也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晓诗反思过自己找工作存在的误区,并把它们一一列举出来:找不准职业诉求、专业不对口,但是又着急上班、没有说服自己安心考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担心没有经济支撑……
“很多人都说进厂是过渡,我觉得我才是真正的过渡。”她说,进厂是一个来钱快的方式,至少可以不为了想快速工作而妥协,也不用过得很“磕碜”。晓诗觉得,就因为自己是普通人,所以才不甘心普通。“过去的一年里,我常常因为工作的事儿,彻夜彻夜地失眠。即使我现在人在工厂,我还是会偶尔想想。以后大概率会留在深圳,好好找一份工作。”
莫飞的执念在于编制。他曾经坚信,有编制才是宇宙的尽头,但是他毕业之后两次考公务员都没有考上。
他说,最初进厂时,他感受到了落差。但工作半年之后,现实消解了这种感觉。“身旁好几个同学都在创业这条路上走,磕磕碰碰,各种借钱,没有一个成功的。大家都一样,毕竟能去单位的只是少部分人。” 当下首要目标是“包吃包住”
莫飞出生在浙江台州的一个村庄,又在这座城市读完大学,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到了周末,他也会去江边看日落。现在的工作可以双休,他有足够的时间,站在江边等待着,看橘黄色的晚霞从天边一点点蔓延过来,最终铺满整片天空。
农学出身的莫飞,从一开始就将找工作的首要目标设定为“包吃包住”。
“光是吃住这两项花销就挺大的,否则存不了钱。”从这个角度来说,工厂的确能满足他的需求。
莫飞之前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分配到偏僻的厂区做管理。受够了“偏僻孤寡高强度”的工作后,他选择进了另一个厂子,工资4000多元,一天8小时,依然包吃住。
“工资不高,但对我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换一个工厂,换一个心情,这才是最重要的。”他说。
进厂打工,对计算机专业的吕凯来说,则是出于无奈。今年他错过了校招,在深圳找工作无果,为了解决温饱,他进入了某工厂做一名流水线上的普工。吕凯隐瞒自己的学历,用高中毕业证进了厂。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是短暂的过渡:既为了攒钱,也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我很清楚我们专业在行业的工资,只是目前我的能力确实达不到。”
在流水线上,他每天要工作12个小时,白班早上8点到晚上8点,夜班则反过来。在上班的过程中,每隔约两个小时,会有15分钟休息时间,可以吃点东西,上厕所。“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吕凯说,“有人说让我报个培训班好好学习一下,但是动辄几个月、好几万,不是我这种穷学生可以承受的。”他打算攒好生活费后继续找出路。今年4月份,考研正式落幕,季夏被调剂到了一个二本院校,此前他的目标是吉林大学。他本科学旅游管理,面对这个“没有什么必要再读”的结果,他选择把握应届生的身份,直接就业。
季夏告诉九派新闻,他也获得过华为门店运营的offer,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去南京的一个工厂工作,岗位是数字化管理,每月薪资8千元至1万多不等。
最初,他投递的岗位是财务,招聘流程进行到一半时,岗位被调整,工作内容变成解决各条生产线出现的系统问题。但季夏大学所学专业与该岗位要求相去甚远,“我们六个同事,只有我一个人不是学计算机的。”
他有一年的学习期,公司还专门派了一个师傅教他。师傅在生产线上解决问题,季夏就在一旁观摩学习:“我要学前端、后端、设计,从产品一直到开发,所有的我都要学习一些。”
季夏觉得,进工厂并不能代表什么,发展前景更重要。他的同学大多都从事财务或者行政相关,只有季夏在找工作时偶然“转型”成了一名技术工。
像他一样,文科生在进厂这件事上普遍面临身份焦虑。
莫飞和晓诗,一个学农学,一个学工商管理。对他们来说,如果做流水线普工,本科学历有些浪费;而从事技术相关的岗位,专业又相距甚远。
因此,像莫飞、晓诗所在的岗位“现场安全管理”、“质检”等,是一种介于普工和管理层之间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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