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家世
世界奇闻 2022-08-05 20:52世界奇闻录www.qiwenkd.com
01
说起狮子林,大概大家都耳熟能详,世界文化遗产,苏州四大名园之一。1911年3月18日,陆士嘉就出生在这座江南名园里,那个时候她还叫陆秀珍。
陆秀珍刚出生的时候,进士出身,又曾留学日本的爸爸陆光熙还在北京翰林院做官,俊逸风流,人品清华;同样进士出身的爷爷陆锺琦带着全家要去山西,他刚刚由江苏的厅长,升任山西的省长,老成练达,敦厚肃穆。
听上去,陆秀珍就是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主,祖父、父亲两代进士,更让这个家庭成为地地道道的书香门第。
只可惜,他们生错了年代。风雨飘摇的大清王朝,已经穷途末路,走到了终点。
陆秀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陆光熙,是在她六个月大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也是父女相见的最后一面。不久以后,她的父亲陆光熙、祖父陆锺琦就一起喋血山西巡抚衙门的大堂。
覆巢之下,没有完卵。
陆秀珍还没有学会说话,就尝到了家族由盛而衰,陷入困顿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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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锺琦(1858-1911,左),光绪十五年进士,官至山西巡抚。
陆光熙(1878-1911),光绪三十年进士,游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归国后获翰林院编修,擢为侍讲。
02
陆秀珍出身那年,她的爷爷陆锺琦63岁,地地道道的科甲出身,进士及第,还做过末代皇帝溥仪的父亲载沣的老师。陆锺琦一辈子忠于大清,却并不颟顸守旧。1911年7月11日,他刚刚由江苏布政使接任山西巡抚,一不拜当地豪绅,二不吃大小筵席,却忙着编练新军。
可惜的是,历史没有留给他太多时间。
这位忠贞不贰的陆巡抚到太原还不到一百天,辛亥革命的枪声打响了,旧王朝在起义与光复的号角声里摧枯拉朽。太原的起义部队,是在10月29日的晨曦中冲进山西巡抚衙门的,领头的人,叫阎锡山,那时,他是陆锺琦编练的山西新军一名标统(团长)。
面对手下这群气势汹汹造反兵士的枪口,陆锺琦衣冠齐整,神情肃穆。阎锡山劝他“反正”,他只说了一句“你们要开枪就开枪,要我背叛大清,却是万难做到。”剑拔弩张中,不知谁首先开了枪,反正结果就是陆锺琦和儿子陆光熙当场殒命。
很多年以后,阎锡山撰写回忆录时这样写道:“陆巡抚、陆公子,与我们的立场虽异,而他们忠勇孝的精神与人格则值得我们敬佩。因为立场是各别的,人格是共同的”。
可悲的是,历史的演进,却从不以当事人的人格力量与道德情操为转移,“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在这场血与火的悲剧中,陆秀珍的父亲陆光熙成为最大的牺牲品。陆家的后人回忆说,陆光熙本来是受了孙中山先生的的嘱托,回太原劝父亲脱离大清宣告独立的。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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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锡山
03
陆秀珍在一天之内,失去了爷爷、爸爸,大家庭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
一个挽狂澜于既倒的人出现了,她是陆秀珍的亲舅舅,名叫施今墨。
一百年来,在中医界,这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即使寻常百姓,好多人对这个名字也不陌生——早两年郭德纲有个保留节目《白事会》(也是相声史上著名的段子),里面提到“北京城四大名医”:
萧龙友、孔伯华、汪逢春、施今墨
1935年国民党政府颁布中医条例,规定了考核办法及立案手续。北京第一次考核时,当局挑选医术精湛、民众信誉好的四位中医为主考官,负责出题及阅卷,这就是日后“北京四大名医”。
这四位大国医,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对近百年来中医界风云变幻的历史进程产生了举足轻重的影响,最难得的是,四位先生慈悲济世、宅心仁厚,既是达官显贵的座上客,也是贫寒之家的救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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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施今墨(1881-1969)
姐夫陆光熙无端殒命,孀居的姐姐拉扯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家道艰难,全靠施今墨竭力维持,他不仅在北京城为姐姐一家安家置业,还先后资助大甥陆唯一、二外甥陆湘生留学法国、日本,到了陆秀珍高中毕业以后,又是舅舅出资,帮小外甥女实现了德国留学的梦想。
将近半个世纪年以后,文化革命爆发,年近九旬的施今墨先生深受迫害,一辈子悬壶济世的名医被赶出居住多年的死宅,贫病交加,尽管那时陆士嘉和丈夫张维都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工资冻结,张维下放鲤鱼洲干校,一双儿女天各一方,可陆士嘉还是变卖家里所有可以出售的东西,倾其所有交给舅舅,报答当年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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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施今墨立下遗嘱,带头响应火化倡议
04
因为有了舅舅的资助,也因为陆家良好的基因和从小的好学不怠,陆秀珍六岁那年,考上了北京最好的新式小学堂——北师大附小。
同班同学里,有两个非凡的男同学,他们都聪明异常,经常进行智力大比拼。
其中一个,是京城的大家族子弟,喜欢京剧和照相机,后来他成了陆士嘉一生的伴侣,他叫张维。从6岁和张维相识,到陆秀珍75岁去世,他们携手走过了风雨7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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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张维
另一位,是钱学森。
多年以后,钱学森和陆秀珍分别负笈海外,陆秀珍去了德国,钱学森去了美国。陆秀珍成为现代流体力学之父路德维希 · 普朗特(Ludwig Prandt,1875-1953)指导的唯一一名亚洲博士,也是唯一一名女博士,而钱学森的导师冯· 卡门(T. von Karman,1881-1963)则是普朗特的第一位博士。从师承上说,陆秀珍倒成了小学同班同学钱学森的“师姑”。
正因为如此,钱学森、蒋英夫妇与张维、陆士嘉夫妇保持了终身的、纯粹的、不掺和任何杂质的友谊——50年代,钱学森日后成为万众瞩目的“人民科学家”、改革开放后又成为德高望重的国家领导人,即便如此,在钱学森面前,陆士嘉仍然不惮做一个“诤友”。钱学森的儿子钱永刚有一次对陆士嘉的儿子张克澄说:有一次,两位老人为一个问题争执起来,情急之下,陆士嘉指着钱学森的鼻子大声说:钱学森,别人都说你骄傲,我还不信,现在看起来你真是骄傲了!钱永刚说,父亲这一生,我从没见过第二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事后,面对儿子的质疑,钱学森只淡淡回了一句:我们那是多少年的老相识了!
顺便说一句,在小学里,陆士嘉、张维和钱学森有一个共同的老师,名叫邓颖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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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9月北京高等师范学校附属小学晨会时,学生演唱国歌,右上角穿黑色套裙者为邓颖超老师,时年18岁。
05
1923年,12岁的陆秀珍跟张维、钱学森一道顺利地考进北师大附中。
当时的附中,虽然男女同校,却分开上课。正是在中学里,陆秀珍与张维情愫渐生,最终情定终身。当然,这是后话。不过在师大附中,有两件事改变了陆秀珍一生的命运。
初二那年,闺蜜林华宝借给她一本《居里夫人传》,陆秀珍完全被这个瘦小的波兰女人的命运和事业吸引住了。陆秀珍从小就被母亲施桐君厌恶,一方面是重男轻女思想作祟,另一方面是母亲觉得当年正是这个新出生的女婴“克”死了丈夫和公爹,幼年时,陆秀珍才常因为自己身为女性而自怨自艾,以至于她小学时的最大梦想,是做一个打抱不平的“大侠”。是居里夫人为陆秀珍打开了一扇窗,她发现,原来女人也可以一样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不知不觉中,这个同样命途多舛的异邦小国女人成为陆秀珍的偶像。
1926年初春的一天,陆秀珍上初三了。这天上学时,陆秀珍发现西单街口多了许多警察,到了学校,她最信赖的樊老师正带着大家糊小旗。同学们纷纷传言,日本军舰开进大沽口,政府却像缩头乌龟一声不吭,北师大的同学准备去铁狮子胡同执政府前抗议,师大附中自然也应当声援。
上了街没多久,乒乒乓乓的枪声响做一团,等陆秀珍她们几个女孩子反应过来,街上人群已乱。第二天一整天,陆秀珍被心有余悸的家长关在房里一整天,她隐约听说,昨天街面上,段祺瑞的兵,打死了几个女学生。
第三天,陆秀珍憋不住了,她赶去学校。樊老师正带着几个女孩子做花圈,在北大三院的追悼会上,陆秀珍知道了那几个死去的女大学生的名字:刘和珍、杨德群、范士弼、魏士毅……
那几天,陆秀珍觉得恍恍惚惚,甚至有些恶心,只是她的闺蜜们发现,一向爱哭的陆秀珍,经历这么大的事,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陆秀珍变了,她立志要改变祖国积贫积弱的面目。那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名字“秀珍”,现在看起来也那么媚俗、那么弱不禁风,她仿效范士弼、魏士毅烈士,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陆士嘉。
历史用“三 · 一八惨案”的名义记住了这一天,对陆士嘉来说,这一天更加刻骨铭心,那是她15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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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陆士嘉(左),脚上像是一双匡威
06
中学毕业后,陆士嘉考入北京师范大学物理系,成为当时系里唯一的女生,1933年,这个系里唯一的女生,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她与张维的感情,也已水到渠成,他们订婚了,陆士嘉送给爱人的定情信物,是一支钢笔,笔杆上刻着她亲笔写下的四个小字:勿忘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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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北师大物理系唯一的女生陆士嘉(后排右一)
1937年7月16日,“七 · 七事变”后的第九天,陆士嘉与张维匆匆告别亲人南下。在淞沪战役前两天,登上开往欧洲的最后一班英国海轮。
在那以前,为了选择去欧洲留学选报的专业,陆士嘉曾经颇感犹豫。她一度对天文学充满兴趣,但日寇步步逼近,国难日日危急的现实,又让她悲愤满腔。这个小个子江南女孩子觉得,对苦难深重的祖国来说,造飞机或许比研究星星重要得多。在查阅了大量文献后,她决定去德国哥廷根大学,因为那里有空气动力学之父、现代流体力学之父普朗特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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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士嘉与张维在前往欧洲的轮船上
与陆士嘉、张维同时在德国留学,往来密切的季羡林先生,曾在《留德十年》中这样描写普朗特教授:
第二天早起进城,听到大街小巷都是清扫碎玻璃的哗啦哗啦声。原来是英国飞机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们投下的是气爆弹,目的不在伤人,而在震碎全城的玻璃。他们只在东西城门处各投一颗这样的炸弹,全城的玻璃大部分都被气流摧毁了。
万没有想到,我在此时竟碰到一件怪事。我正在哗啦声中,沿街前进,走到兵营操场附近,从远处看到一个老头,弯腰屈背,仔细看什么。他手里没有拿着笤帚之类的东西,不像是扫玻璃的。走到跟前,我才认清,原来是德国飞机制造之父、蜚声世界的流体力学权威普朗特教授。我赶忙喊一声:“早安,教授先生!”他抬头看到我,也说了声:“早安!”他告诉我,他正在看操场周围的一段短墙,看炸弹爆炸引起的气流是怎样摧毁这一段短墙的。他嘴里自言自语:“这真是难得的机会!我在流体力学试验室里是无论如何也装配不起来的。”我陡然一惊,立刻又肃然起敬。面对这样一位抵死忠于科学研究的老教授,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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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朗特教授
就是这样以为“抵死忠于科学研究的老教授”,经过严苛的考试,将陆士嘉收为门下唯一的女博士,也是唯一的来自东方学生。
1942年初,陆士嘉以论文《圆柱射流遇垂气流时的上卷》获得哥廷根大学哲学博士学位,其等级是当时德国三级博士中的最高等级:一级(她的丈夫张维,则在柏林高等工业学院获得三级博士学位)。普朗特盛赞陆士嘉的研究成绩,并推荐她获得德国最具盛名的洪堡奖学金。
因为师出普朗特门下,陆士嘉在物理学界辈分极高,除了前面提及的钱学森之外,两弹一星元勋郭永怀、中国现代力学奠基人钱伟长等,都是她的“大师兄”冯 · 卡门的学生。
1973年,瑞士埃舍尔机械厂派两位工程师帮助中国生产30万千瓦水轮机。张维夫妇设宴款待两位远客,闲谈中,当两位瑞士工程师得知眼前这个貌不惊人却操着一口流利德语的中国老太太,竟然是普朗特教授的博士时,惊吓的目瞪口呆,连称“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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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生三代
左起:普朗特、钱学森、冯 · 卡门
07
1942年最后一天,陆士嘉在柏林诞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这个喝着德国牛奶长大的女孩叫张克群,就是高晓松的母亲。至今家里还保留着当时的电报:除夕得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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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陆士嘉与女儿张克群在德国
1946年,陆士嘉夫妇回到阔别九年的故土。他们被天津北洋大学同时聘为教授。这是北洋大学历史上第一对教授夫妇,陆士嘉也成为这所中国最古老现代大学的第一位女教授。当时的学生回忆说:相比那些老夫子而言,陆先生的出现就像一阵清风,为我们打开一扇不同以往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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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国前的一家三口
第二年,在钱伟长的力邀之下,夫妇俩前往清华大学。又过了两年,期待已久的和平终于到来,陆士嘉、张维夫妇,可能又成为清华历史上第一对夫妻教授。
第一次站在清华航空系的讲台上,陆士嘉赶到的不是荣耀,也不是兴奋,而是巨大的责任。她在德国苦熬九年,忍饥挨饿,熬夜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苦难的祖国培养航空人才。刚到德国时,因为语言不好,常有当地小孩朝他们身上扔石子,嘴里喊着“QINGLI!QINGLI!”有人告诉陆士嘉,因为柏林有多浙江青田人,所以很多人把中国人蔑称为“青田”。陆士嘉心里很难过,国家弱,就处处受人欺负,就连外国小孩子也有样学样。今天,报效祖国的夙愿终于实现,陆士嘉怎么能不满心振奋?
1952年,院系调整消息传来,五道口往东南,要依次创建矿冶学院、地质学院、钢铁学院、石油学院、航空学院、林学院、农业机械化学院、医学院等八所新的学校。陆士嘉被指派筹建北京航空航天学院,作为北航创校的三位元老之一,陆士嘉建立了中国第一个空气动力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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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北航三大奠基人:沈元、陆士嘉、徐华舫在北航风洞实验室工地上
1955年,教授评级,张维和陆士嘉都被评为一级教授,两人月薪加在一起,超过700块——五十年代,月薪700是什么概念!陆士嘉写信给北航领导,坚决要求降低等级,只领二级教授的薪水,此后填写任何表格,她也只填二级教授。即便如此,她还觉得薪水太高,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个月坚持取出工资的三分之一交党费。
在今天这个为职称和待遇打破头的时代,这样的事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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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士嘉身上发生的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太多了。
1956年,钱学森受命组建国防部第五研究院,他申请调陆士嘉担任副院长,军衔少将。陆士嘉自忖,当时军内唯一的女将军李贞是爬过雪山走过草地的红军战士,自己不过“多读了几年书”,没有资格承受这份荣誉,因此一直没有应允。钱学森不死心,一直说服了六年,知道1962年陆士嘉罹患心脏病才作罢。
1963年,陆士嘉大病初愈,学校为她派了专车,可她就是不坐。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蓝旗营公交车站的乘客们,都会看到奇怪的一幕:每天早上,总有一位年过半百的女士,一路低头疾走,她身后跟着一辆小轿车。女士上了车,轿车一路尾随公交车,等她到了北航站下车,再跟着她进校园。可老太太就是不坐!最后,校方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1979年,中国科学院增补学部委员。严济慈、周培源、钱学森等七名1955年学部委员联名推荐陆士嘉,超过法定人数的两倍。陆士嘉得知消息后,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包括丈夫张维),直接给当时的副院长李昌写信,以年龄偏大,身体不好,能为祖国科学事业贡献不多为由,坚决请辞,并要求把自己的名额让给年轻人。据说,严济慈先生知道后,大为不悦,把陆士嘉找去斥责一顿:说多少人托各种关系跟我打招呼,我都没有松口,把名额留给你,怎么可以如此儿戏。可是,面对陆士嘉,他也实在无可奈何。
1981年,陆士嘉翻译的导师普朗特代表作《流体力学引论》,出版社给了4000元稿费。陆士嘉很奇怪:当初翻译时,没说有稿费,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一笔巨款?出版社解释说,当初那时“四人帮”时期嘛,阻挠正常出版,现在粉碎“四人帮”了,稿酬制度也恢复了。陆士嘉死活不要这笔钱,她留了400块给负责誊写的秘书,剩下3600元,全部捐给刚刚成立的中国少年儿童基金会。为表示感谢,基金会回赠了一张在新放映的电影《都市里的村庄》入场券。陆士嘉没空去,把票给了女儿。电影放映前,银幕上打出基金会的致谢名单:
第一位,邓颖超,捐款4000元
第二位,陆士嘉,捐款3600元
六十年前的一对师生,以这种方式,在银幕上重新相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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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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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陆士嘉的人都说,这是个脾气倔的老太太,不要说晚辈学生,就是钱学森、季羡林、黄万里这些同辈学友,她不论名气大小,职务高低,都敢调侃,也敢指责,老太太的心是一块阳泉炭,一点就着,烧完了,是干干净净一堆白灰。
可是对身边的普通人,特别是劳动人民,老太太永远客客气气,保姆给她倒杯水,她一定要说“谢谢”。黄克智院士是张维的得意门生,有一次他的太太陈佩英来看望老师、师母,保姆杨奶奶说张先生、陆先生刚出门,请陈佩英稍待。接着杨奶奶就感慨,这辈子没有见过陆先生这么好的人,每次发了奖金或者稿费,一定要分一份给自己。陈佩英受到很大震撼,说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女人,就是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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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士嘉与孙辈,后排为高晓松
可能是因为在德国经历空袭留下的阴影,晚年,陆士嘉每次坐飞机,都要预先写下遗嘱,平安归来后,再将其销毁。在一份大约是忘记销毁的遗嘱上,陆士嘉认认真真地写道:
1、死后尸体赠医院供解剖研究。请注意心脏冠状动脉有无分支增生,以证明锻炼有无效果。身体上凡可供使用的,都请取用。
2、尸体焚化后,不留骨灰,请将骨灰撒在圆明园。
3、焚化时穿平时衣服,不用新衣,但希望用党旗覆盖遗体。
4、死讯不通知亲友,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5、不举行追悼会。
6、不放大遗像。
1986年7月29日走完75年的人生旅程,撒手人寰。十五年后,她终身的伴侣原清华大学副校长、深圳大学创校校长张维院士也告别人世。遵照他们的愿望,骨灰撒在圆明园荷花池里,取意“质本洁来还洁去”。
三十多年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陆士嘉书院成立,在2018年本科生开学典礼上,陆士嘉的外孙应邀发表讲演,在演讲的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高晓松说了这样一句话,既是家族百年风云的总结,也是对祖国未来的期许: